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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祁湛在正堂坐了多时,却迟迟等不到邵婴。
直到天黑,邵婴才出现,疏远又平淡地说了句:“祁相,久等了。”
祁湛知道他是故意的,轻笑道:“我还以为要等到明天。”
邵婴无心听他说笑,摸着矮椅坐下后,冷声道:“长话短说。”
“说来话长。”
“祁湛!”邵婴一改往日的儒雅,愤怒地直呼他的名字,沉沉地道:“若不是陛下改命你为此案主审,我绝不会见你!我真是后悔,后悔宽限你一日,竟害得顾家被寒洛灭门。”
祁湛冷眸深邃,“邵大人,说话要讲证据,寒洛那夜可是一直待在安王府,并未去过顾家。”
“安王?好一个人证!”邵婴讽刺地笑着。
“想不到你竟与安王狼狈为奸!时间真是好东西,能让一个人连仇恨都忘了!”邵婴双手紧握着折扇,质问道:“你忘了姜玉公主如何含冤而死吗?”
祁湛淡淡地笑了笑,随随地道:“姜玉公主与本相非亲非故,本相为何要在意她的生死?过去的事情,该忘了就忘了吧!”
“好!祁湛!真是好!好啊……”邵婴连说了三个“好”,每一个字都是从喉咙中挤出,带着浓浓的恨意。
祁湛微微有些失神,不过很快便恢复平静,沉声道:“明日,我要提审犯人。”
“你要审她?你要如何审她?”
“自然是用刑。”
“祁湛,你的心不会痛吗?”邵婴悲伤地质问。
祁湛没有回答,冷冷地起身道:“明日辰时提审,告辞。”
走出大理寺,寒洛见到祁湛神情沉重的样子,忍不住问:“主子为何要让邵大人误会?”
“我不想他为了复仇,变得和我一样,双手沾满鲜血。”祁湛凝视着自己的双手,嘴角划过痛苦、哀伤的笑容,“这世上所有的恶由我一人承受便好。”
安王姜宁旭为了再测祁湛的忠心,故意请旨让祁湛亲审此案。
如今,全京城的达官贵人都知道祁湛和顾岚烟的关系,所有人都在等着看祁湛如何审案、判决。
寒洛不忍见主子痛苦,便提道:“明日,不如让属下替主子审案。”
“不,安王想看一场好戏,我便要演好这场戏。”祁湛回望大理寺狱的方向,幽暗的眸骤然一冷,“这件事情只能由我来做。”
如果真的要伤害她,他宁愿自己动手。
大理寺刑室位于监狱的下层,最是阴冷潮湿,明明四周都是墙壁,却有寒风从缝隙中钻进,冰冷的风吹进骨头里,冻得人四肢发僵。
顾岚烟被绑在木桩上,正对着她的是三张红木高案,中间为主审,左右两边为监审。
坐在中间位子的人竟是祁湛,邵婴、姜宁旭坐在两旁。
她的心猛地一揪,双目含着仇恨、凄凉,如锋利的刀一般直直地向祁湛看去。
她以为他会愧疚、或是心虚。
可祁湛抬起头,与她对视的瞬间,眼中竟是一片平静,毫无波澜。
她不明白,一个人做了那么多恶事,怎么还能如此平静!
到底是她太天真,竟不知人心可以冷漠至此。
祁湛冰冷的眸直视着她,生硬地问:“毒香之事,可与你有关?”
顾岚烟久久没有回话,只是沉沉地凝望着他,仿佛望着充满血腥的深渊。
蓦然间,她想到与他品茶下棋的那段日子,他带她走进一场繁华梦,享尽美好。他如毒蜘蛛般编织了一张网,让她沉迷、沦陷,再一步步将她吞噬。
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就是这么好骗,姑母说得对,外面的男人最爱骗她这种闺阁姑娘。她终究还是被男人骗的一无所有。
“回话!”狱卒呵斥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只见他扬起鞭子,重重地落在她的身上。
霎时间,皮开肉绽,一道血痕染透了灰黄破旧的囚衣。
很疼,她却强忍着未吭一声。
不想在祁湛面前失了尊严。
“与我无关。”她低低地道。
祁湛又问:“顾巧云畏罪自杀那晚,你在何处?”
“畏罪自杀?”她冷笑几声,这种话从祁湛口中问出,格外让人心寒,她嘲讽地长叹道:“原来我姑母是畏罪自杀啊!”
邵婴生怕她脾气倔强,说了不该说的话,厉声提醒一句,“顾岚烟,想清楚再回话。”
可她早已失去了理智,双目含着泪,冷声道:“那晚我在顾家!我亲眼看见姑母是被寒洛所杀!”
邵婴紧握地手掌已经渗出了细细的汗,他昨夜劝了顾岚烟整整一晚,千叮万嘱不让她说出寒洛的事情,否则必受皮肉之苦。
可惜,她太倔,明知这么说没有结果,还是一意孤行。
姜宁旭轻蔑看了顾岚烟一眼,“那夜本王一直与寒洛下棋,他岂会去顾家杀人。污蔑朝廷命官,罪加一等。”
“她许是看错了!”邵婴急忙为顾岚烟辩解。
顾岚烟想到姑母临死前的一幕,双目顿时泛红,恨世间不公,恨恶人当道,咬着牙道:“我没有看错!”
邵婴心中一沉,他已经知道接下来等待顾岚烟的会是什么。
“此女满嘴胡言,目无法纪,应该给些教训。”姜宁旭别有深意地道。
祁湛垂下头,慢慢地转动着手上的扳指,嘴角勾起一抹冰寒彻骨的笑,薄唇轻启,残忍地下令:“施拶刑。”
这是常见的刑罚,就是用竹条夹犯人的手指,一直到犯人招供为止。
邵婴对不少犯人用过此刑,早已习惯了犯人的惨叫声,可当听到顾岚烟的惨叫声时,心突然揪在一起。
十指连心,邵婴最清楚那种刑具的痛苦。
片刻后,便听到狱卒道:“大人,她晕过去了。”
祁湛拿着茶盏缓缓走到顾岚烟面前,扬手将热茶拨到她的脸上。
顾岚烟从昏迷中醒来,挂着水珠的睫毛微微颤抖,目光含恨地瞪着祁湛,“你那么有手段,为何不一剑杀了我?”
祁湛静静地望着她,眼神如此冰冷、陌生,“你若再敢胡言,本相便去审顾九。”
他知道她所有的软肋。
“不要动我哥!”她慌了,面色苍白地说:“那夜我不在家中,我什么都没看见!我和顾九并不知道姑母藏毒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