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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证了许穆夫妇的恩爱,见证了宋喜乐的出生,一直默默守候。
只是后来风云突变,他也见证了许府的愁云密布和一夜血腥。
有一日,温如秋从宫里回来,神色异样,匆匆忙忙去书房寻找许太医。
宋云生察觉到不对劲,悄然跟了过去。
隔着书房的门,他隐约听到温如秋提及皇宫,皇后,还有国舅,皇子之类的字眼。
具体的,温如秋说的声音很低,他没怎么听清。
接下来的几日,温如秋夫妇似乎一直很不安。
许穆向先皇辞去了太医之职,夫妻俩暗中开始安排,准备随时离开帝京。
临走的前一天夜里,宫中忽然传出消息,叫温如秋次日去朝中面见皇后。
温如秋听闻此言,脸色巨变,夫妻俩一商量,决定将时间提前,趁夜离开帝京。
只是,他们夫妻俩如何也想不到,即使提前离开,他们也没有任何顺利出城的可能。
天色刚黑,府上一名卫兵白着脸跑到花厅,跟许穆汇报:“大人,不好了,外面似乎被杀手给包围了,我们……我们,怕是走不了了。”
“杀手!”
许穆震惊的瞪大了眼,暗暗攥紧掌心尽可能的让自己冷静下来,倒抽口气道:“你们只管在门口守着,不管发生什么情况,都不要慌乱。我和夫人从后门离开,兴许还有机会。”
卫兵郑重应了一声,赶紧转头又往府门方向走。
许穆则绕过花厅朝后面的厢房走,边走边喊:“夫人,我们必须尽快出发,不然真的就走不了了。”
温如秋抱着年幼的宋喜乐从房间里走出来,当年的宋喜乐小名叫做馨儿,一直哭个不停。
温如秋实在哄不住,赶紧将馨儿塞进许穆怀里,道:“你先抱一下,我去房间拿一样东西。”
许穆蹙眉,焦急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什么东西非拿不可的。”
温如秋冷静道:“今夜凶多吉少,若是你我都出了事,起码我也要让馨儿活着。有些秘密,终有一日必须大白于天下,不能让世人全部都被蒙骗。”
许穆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可终究什么也没说。低头,轻声哄怀里的孩子。
温如秋很快从屋里出来,两手紧紧抓着一个锁起来的木匣子,面色凝重的对许穆道:“咱们走吧!”
许穆疑惑的问:“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所有的秘密,还有证据,我都装在这里面了。这木匣子乃是用千年沉水木打造的,利剑都很难劈开。除非知道里面的机关,否则,对某些人来说,便是永远的隐患。找不到这个东西,我们的女儿就能一直保命。”
许穆若有所思,“那,这木匣子究竟有没有可能打开?”
“自然是能的,虽说这木匣子确实很难琢磨出打开的方法。但我想,等馨儿长大,一定会想尽办法将其打开。至于打开的方法,我会藏起来,就是死都不会说出口。”
许穆郑重颔首,道:“先不说这个,我们赶紧走吧!”
温如秋应了一声,夫妻俩一起朝花厅方向走。
这时候,管家和宋云生从大门方向赶过来,心急火燎的喊着:“大人,夫人,不好了,那些杀手似乎开始行动了!”
“什么!”
许穆和温如秋异口同声的惊呼,扭头朝大门方向看。
几乎是在一瞬之间,无数鬼魅般的黑色影子闯入府中,鲜血飞溅,哀嚎声此起彼伏。
一场黑暗的杀戮,几乎没什么生息的便开始进行,血光剑影在黑暗中流动。
许穆会点武功,护着妻女跟黑衣杀手周旋,一路往后门方向逃走。
可是黑衣人人数实在太多,加上太医府本就卫兵不多,不一会儿,府上血流成河,惨不忍睹。
许穆也应对的十分吃力,护着妻女到门口的时候,已经浑身是伤精疲力尽。
杀手虽然有被杀的,但是数量只增不减,明显一副不将他们除掉决不罢休的架势。
宋云生是亲眼看着许穆被人戳中腹部要害,脸色惨白,浑身是血的站在门口,死死抓着杀手的剑,挡住了杀手前进的路,不让他们再靠近温如秋母女一步。
管家抱着孩子,急的眼眶发红。
温如秋抱着木匣子,哭的撕心裂肺,发了疯的往许穆那边冲,“夫君,夫君,你说过一定会带我和馨儿回老家的。夫君,你不能言而无信啊……”
宋云生被逼无奈,死死抱住她不让她冲过去,强忍眼泪哑声道:“夫人,你若是过去了,您和大人都得死。若是这世上只剩小姐孤零零一个人,她该怎么活下去。”
管家也哭的老泪纵横,眼睁睁看着杀手往许穆身上戳了一剑又一剑,却无能为力救他。
许穆满口血水咕嘟嘟的往外冒,强撑着最后一丝意识,咬牙道:“云生,你听着,一定要带夫人和小姐活着离开。我不糊涂,知道你对秋儿的心思。若我不在了,拜托你,余生帮我照顾好他们母女,只要能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杀手恼羞成怒,抬起一脚,狠狠将许穆踢了出去。
许穆的身体如同一根断线的风筝,飘然落地,溅起一地血水。他满眼希冀,无力伸着一只手,望向温如秋母女,无声的言语,叫他们快走。
温如秋突然停止了哭喊,目光在一瞬间涣散无光,仿似一个提线木偶,没了一点反应。
杀手再次冲了过来,管家用尽全力将宋云生和温如秋推出门,将孩子也塞入宋云生怀里,迅速将门挡住,以肉体抵挡杀手的冲杀。
许府的后门,是当年国师所设计的,利用了五行八卦的原理,只有门可以走,别的地方根本走不出去。至于窍门究竟是什么,没有人知道。
因为国师仙逝时曾说,那座府邸会有一场血腥杀戮,不可避免。天机不可泄露,在后门布阵,是他唯一能做的。
许府那一夜惨案,从此成了宋云生一辈子的噩梦。
带着温如秋几番逃亡,总算偷偷回到家乡安定下来后,每每午夜梦回,他还是会梦见那一夜,尸体遍地,鲜血染红墙面和地面。
从那日之后,温如秋的神识便有些奇怪。说她正常,她却总是一个人发呆,抱着那个木匣子,一坐便是半日。
宋云生悉心照料她,日复一日,寸步不离。
这期间,温如秋倒是没有寻死过的,但总无声落泪,对女儿也不怎么搭理。
直到一年之后,温如秋才肯主动开口跟宋云生说话,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云生,我以后便是你的妻子了吧!”
宋云生正在给她擦手,闻言愣住,难以置信的看着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温如秋重复道:“他说的话,我都听。云生,我以后便是你的妻子了。我可能,撑不了几年。若是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帮我照顾好我和他唯一的孩子。”
宋云生回过神,低垂眼帘道:“其实,你根本不必委屈自己,即使你不是我的妻子,我也会照顾好你和许大人的孩子。”
“那样,对你来说太不公平。这世上,我如今谁也信不过,只有你,是我能信任的。往后,你叫我秋娘便是。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宋云生迟疑良久,才郑重点头:“好,秋娘。”
就这样,宋云生没敢举行婚礼,只草草和温如秋拜了天地,两人就此结为夫妻,将许馨的名字改之为宋喜乐。
起初的两年,温如秋说亡夫尸骨未寒,不曾与宋云生同房过。
直到两人成婚后的第三年,才有了夫妻之实。
一年后,温如秋为宋云生生下一子,顺着宋喜乐的名字,取名平安:寓意喜乐平安。
没想到的是,宋平安五岁左右的时候,温如秋的身体竟然已经煎熬到油尽灯枯,一病不起,芳华早逝。
讲完所有关于温如秋的故事,宋云生从回忆中回过神,眼眶已经被泪水濡湿。
他抬手擦了擦,吸吸鼻子道:“喜乐,其实你原本不叫喜乐,叫做许馨,是许大人唯一的孩子。你娘她是宫里的药膳女官,精通药理和医理。其实许府遭难后,她的身体已有些撑不住,可还是以药膳养着,勉强撑到平安记事。她说,不想等平安长大了,连自己娘亲是个什么模样都不知道。”
宋喜乐听的心里一阵酸楚难受,咬了咬嘴唇问:“我娘是原本身体就不好,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造成的身体不好?”
宋云生道:“其实,你爹去世之后,我带你娘刚离开许府,半途中,你娘便呕了血,昏迷了两天两夜。她神不守舍,肯定不可能为自己医治,我便带她去看了大夫。大夫说,她是因为忧思过度,急怒攻心,伤了心脉。只能养着,已无药可医。至于能撑多久,谁也不好说。”
不知怎的,宋喜乐眼眶一酸,眼泪忍不住涌出来,吸吸鼻子苦笑一声:“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连我爹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也没孝顺过娘亲。这辈子,对双亲有太多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