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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维宣来的时候,宋蕤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某动画频道正在播放香港电影《麦兜响当当》,胖乎乎的小猪猪麦兜,说话奶声奶气慢吞吞的,傻气又可爱。
这是宋蕤初中的时候看过的一部动画片,她总是想不通,为什么世界上会有像麦兜这么笨的猪——
默写生字永远得不了a,会在上课时因为不敢上厕所而弄脏自己的裤子,舍不得用朋友送给自己的白色橡皮怕会变黑,跟老板把鱼丸粗面的对话重复一遍又一遍。
这只慢性子爱哭的小猪,无论从哪一方面看起来,都和宋蕤是不一样的。他从来都不能被称之为聪明,甚至有些过分的愚蠢,跟宋蕤属于两个极端。
可不知为什么,这样的他,却总能一次又一次戳中宋蕤的心,让她每每看完他的故事后,都会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或许只是因为——电影里的麦兜,是个没有爸爸的傻孩子,他和妈妈相依为命,那个名为麦太的女人,是世界上最平凡普通的妈妈,虽然麦兜几乎从来不曾让她骄傲过,可她却能付出一切全心全意地去爱他。
就算是再不聪明的小孩,也是妈妈心里面最珍贵的宝贝啊。
宋蕤从麦兜的身上看到了自己。
她也有如此爱着自己的妈妈,而且和麦兜一样……她也只有妈妈。
她很想知道,为什么麦兜会没有爸爸呢,那个男人是不是也爱上了别的女人,所以才抛下了妻子和孩子,然后义无反顾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就这么想着想着,宋蕤的眼泪就又开始不由自主地往下流,可她自己却并没有发现。
所以,当她在听到敲门声以后飞快跑去打开门后,呈现在宋维宣眼前的,就是一个鼻尖红红的噙着眼泪的小姑娘。
这模样让人好生怜惜。
他依稀是记得的,记得五年前的那个夏天,他略微弯下腰,对着眼前梳着双马尾的小姑娘恳求道——
小蕤,跟爸爸走吧。
那时候,他看到的,也是这样一张悲伤却倔强的脸庞,带着泪,更带着决绝。那个小姑娘坚定地摇了摇头,挣脱了他的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向了相反的方向。
然后,这一别,就是五年。
宋维宣惊讶地看着自己面前哭红了眼睛的女儿,一时间百感交集,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来。
可是,他们既然已经走到了如今这一步,宋蕤既然愿意打开房门迎接他的到来,那么这一切,还不算是太糟糕。
是宋蕤,给了他重新做回父亲的机会,而未来很长,他还有很多年的光阴可以守护在女儿的身边,把过去五年亏欠她的呵护和爱,通通加倍偿还。
思及此,宋维宣小心翼翼地揉了揉女儿的头,他的手掌很宽,掌心温暖,让女孩子感受到了某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小蕤,别难过,爸爸在这里。”
宋蕤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眉眼早已沾染上了岁月风霜,可是这一刻,却是如此温柔而深情,仿若时间突然间倒着流淌,他们又回到了很多年前的某天,父女俩说说笑笑亲密无间,一切美好得似乎看不到尽头。
“你还会再离开吗?”
“傻孩子,爸爸永远在你身边。”
宋蕤看了他很久,她看到他眼里渗出的晶莹的泪,那里面有悔恨,也有失而复得的喜悦。她突然间轻轻笑了起来,笑中带着点点泪光,仿若春雨中的梨花一般。
也许,她再也不是麦兜了。
她的爸爸,她最亲爱的宋维宣,在经年的兜兜转转过后,终于,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并且,永远都不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