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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界。
漆黑的死亡之水不断翻涌又平息,仿佛在映照那立于河面的女神澎湃的思绪。
当冥河再度恢复平静时,斯提克斯才缓缓开口:
“【阿库娅,你是否知晓,冥河之水为何会令凡人投入冥府,令神灵堕入凡间?】”
“不知道。”蓝发的水之女神双手叉腰,理直气壮。
“【因为冥界分离自深渊,】“冥河女神垂下眼眸:“【那自世界创生起便存在,象征万物终结的塔尔塔罗斯,无论凡人亦或神灵,皆无法拒绝?的呼唤,即便这冥河之水的威能不及那深渊黑潮的万分之一,亦足以令接触者坠
落。】“
“这我还是第一次听说,”阿库娅微微偏头,头顶发饰上,来自爱琴海的珍珠微微颤抖:“那为什么半神在冥河中泡澡反而能变得刀枪不入?”
“【刀枪不入?】“斯提克斯无视妹妹那胡乱的形容,声音亦变得尖利:“【你可知,以半神之躯浸泡冥河之水后,人的一半已然坠入冥界,而他们借以存于凡间的躯壳,仅仅是神的一半坠落而成的残影,既是神躯,又如何会
受凡人的兵器所害?】”
“哦......”阿库娅的眼眸中透出如稚子般的清澈。
“【若如你所想,一位半神将全身浸入冥河,令冥府的气息将他们完全包裹,无论何等强大的英雄亦会瞬间坠入冥界,你口中所称“弱点,实为他们同生者世界唯一的联系。】”
“原来如此,”水之女神仿佛终于理解了斯提克斯的讲解,但口中所说言语依旧令人困惑:“也就是说,金钟罩必须有一个命门嘛。”
“【唯一的生路亦是死路,这是何等讽刺,】“冥河女神看向神情并无多少变化的阿库娅:“【此刻你应当知晓,你的“帮助”只会将那孩子彻底推入冥府,即便如此,也不愿改变此行的目的?】”
“来都来了,试试又不花钱,他还是个孩子。”水之女神继续道出常人无从理解的词句。
“【......】”斯提克斯微微叹息:“【如你所愿,我这便带你去见阿喀琉斯母子。】”
女神的叹息令冥河缓缓静止,那原本如夜般漆黑的死亡之水竟变得如同镜面,将一个个不知位于何处的旅人映于其上:
未能缴纳渡船船资,枯槁的凡人亡魂于正冥河边茫然地游荡。
英雄之旅即将启程,半神的勇者正小心地舀取冥河之水沐浴。
因收信者不知所踪,手执双蛇杖的赫尔墨斯在河畔奔走呼唤。
“哎呀!”阿库娅刷地后退两步撞到背后的帕伽索斯,引得天马发出阵阵嘲笑般的嘶鸣。
“【无需担忧,即便是众神的信使,目光亦无法穿过死亡的波涛,】“冥河女神微微垂眸,望向水面:“【找到忒提丝了。】”
此时于水面之上倒映出的,是一位身穿如血红袍,散乱金发头发盘于脑后,美丽而悲伤的妇人,同她当初在奥林匹斯婚礼上的华美装扮相比,这位海洋女仙显得平凡了许多。
身处某处冥河河岸的忒提丝,正尝试着提起她面前的健壮男孩,先是捧住头颅,随后揽住腰腹,继而抓起双手,但无论何等姿势,均在进行数次尝试后摇头放弃。
至于那名为阿喀琉斯的婴孩,似乎以为母亲正同他玩耍,咧着嘴,展现出对命运一无所知的笑脸。
稍作确认后,斯提克斯朝水面下手臂,那画面随之凝固,略微停顿后,整幅画面便向四面八方散去,于漆黑的水面之上生成了一道庞大而深邃的死亡漩涡。
“【随我来。】”冥河女神向阿库娅微一点头,当先迈步踏入那道漩涡。
“哦,好。”阿库娅拍拍对那漆黑漩涡感到畏惧的天马,示意它原地停留,便紧跟着斯提克斯踏入其中。
几乎无光的死亡之水中,有零星的低语在冥河中散逸:
“【此时若我将漩涡合拢,你便会失去所有神性成为凡人,甚至有可能死亡,但为何完全不感到恐惧?】”
“为什么要畏惧死亡?”
“【......我收回前言。】”
片刻之后,冥界长河的另一处河岸,斯堤克斯同阿库娅一前一后自漆黑的漩涡中升起,正看到那违逆命运的海洋女仙倒提着男孩的脚踝试图将其浸入冥河。
“【住手,忒提丝】”斯堤克斯以死亡般冰冷的语气开口:“【你可知你的所作所为意义为何?】“
“抱歉,冥河的女神,”妇人匆匆放下男孩,微微低头:“但这是我唯一能想到的办法,能令我的阿喀琉斯规避那‘战死’的命运。”
“【无人能违背命运女神的预言,】”斯堤克斯不予回应:“【但你得到了幸运女神的垂眸,我的这位姐妹?????‘无序之水?阿库娅,恰巧能稍稍撬动命运的齿轮,且愿意帮你达成违逆命运的目的。】”
“啊?”忒提丝惊愕抬头,正看到那从斯堤克斯身后走出,似曾相识的蓝发女神:“您是……………”
“说真的,提着脚踝浸冥河是个还不错的主意,但你漏掉了一个更适合的部位哦,”阿库娅摇晃着手上的短杖,将蔚蓝的眼眸转向一旁满脸好奇的男孩:“那就是......眼睛。”
忒提丝欲言又止,以常识而言,无人可以在浸入冥河时仅将双眸外露。
“看好咯,这可是在奥林匹斯的宴会上才能见到的表演??花鸟风月!”
阿库娅凭空摸出一对由贝壳制成的碧蓝折扇,自漆黑的水面上表演起神王宴饮上方得一见的浮夸舞蹈。
伴随水之女神撼动命运的舞步,一道道凭空出现,如清泉般的水流覆盖住男孩儿大睁的双眼并将他托起。
哗啦,哗啦。
在冥河女神冷漠的目光中,由水流编织而出,却象征生命的小小摇篮将男孩反复浸入冥河又重新捞起。
“七上八下??好,以后小阿喀琉斯只要闭上眼,就是真正的刀枪不入啦。”重新将男孩送上河岸后,气息略有些混乱的阿库娅一手叉腰一手朝忒提丝比出大拇指。
“【真是有趣的做法】”斯堤克斯淡淡评价:“【但命运依旧会在合适的时机引导恶毒的箭矢刺穿他的双眸。】”
“这话说的,”阿库娅混不在意地答道:“好像正常人被一箭射进眼窝还能活一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