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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居安焦灼地等待了许久。
等待的时间越是漫长，他心里隐约的不安便越是清晰。
最后那通电话终于变成无人接听的状态，他感觉到自己心里空落落的，怅然有所失。
他握着手机，看着在眼前暗淡下去的屏幕，心中有些茫然。
万千思绪从心中起，却又杂乱无章，让他一时间什么也抓不住。
他愣了片刻，放缓了呼吸。
试图找回自己的理智，分析一番缘由。
然而尝试了好几次，他却连最简单的客观都做不到。
心里那惶恐不安格外真实，他瞪着那已经黑下去的手机屏幕，一时间竟不知道如何是好。
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假想了许多可能，却又一次次推翻。
哪有那么多的正当理由，不接电话，不过是不想接电话。
可不想接，是不想接他的电话，还是——
他不敢再深想下去。
因为思路越是往这个角度延伸，就越是变得狭隘。
让他心浮气躁，让他丧失理智。
好在，这样的状态没有持续多久。
手中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瞬间被点亮。
颜溪的名字格外醒目，几乎化作一泓清泉，浇灌在他暴躁的心上，让他瞬间变冷静了下来。
他自嘲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好像一遇上她，一涉及到关于她的事，他就总是在犹豫，总是在纠结。
总是忘记，事情最简单的解决办法，是直截了当。
有什么不知道的，就开口去问。
有什么想要得到的，就努力去争取。
这样浅显简单的道理，他竟总是忘记。
一边自嘲着自己得失了水准，一边又用手指去滑动那屏幕。
解锁后，他几乎迫不及待地点进了短信的页面。
那条短信很短，他看得很快。
刚刚才逢春的心思，如今忽而又遭遇冰雪，让他措手不及。
什么意思？
他皱着眉，大脑在那一瞬间停止了思考。
片刻后，他的目光移到那短信的第一个字处，重新阅读了一遍。
她说，她现在不方面接电话。
她说，她走了。
这样简单的两个讯息，他却花了许多时间才消化完成。
而后是难以计量的阴郁，自四面八方而来，裹着千万细碎的玻璃渣，让他刚刚沉寂下来的心，又开始浮躁了起来。
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就已经握着车钥匙，到了电梯口。
一路上步伐飞快，对所有和他打招呼的人视而不见，神色阴郁得冷若冰块。
他上了车，启动了，而后又操纵着它出了车库。
已到了大街上，他却又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方。
她说她走了，如今便自然不会再在那房子里等着他。
她说她现在不方便接电话，如今便多半还在奔波之中，没到什么地方安顿下来。
盛居安心里浮现出许多画面。
颜溪最近和他的联系频率，在他心里清晰分明。
一点点降低，一点点疏远。
那苍白的数据后来化作素色的画卷，妆容寡淡，却又分明风情万种的她，就在那画卷上定格，冷冷地看着他。
莫名其妙地，他从中看出一点失落的情绪。
那情绪不知从何而来，却清晰又分明，自她眼中出现，直勾勾地看着他。
让他下意识凝住了呼吸，让他又是有些莫名，又是难以言说的懊恼。
他好像做错了什么事情。
他好像忽略了一些东西。
只是他现在刚摸到了一片模糊的衣角，那等待太久的人却已经不耐烦了，转身离去。
徒留他独自站着，一脸错愕，一脸懊悔，偏又不知该如何补救。
车又开到了那个房子楼下。
小区门外依旧精致，保安看到他的车，站得笔挺地抬手敬礼。
盛居安犹豫了片刻，没有把车开入车库。
这房子他已经买了许久，从来没有住过。
当时买下，一半是看中环境，一半是看中投资价值。
闹中取静的意境，他很喜欢。
可在颜溪住进去之前这也不过是他诸多房产中的一处，他没花太多的心思打理。
后来她来了，那本来寂静的一屋子死物，忽而有了生机，也有了活力。
那段时间。
她最艰难的时间，他最繁忙的时间，身处其中的时候恨不能立即结束。
如今回忆起来，竟然有些美好。
和她并肩作战。
她在他面前脆弱着，会说心事，也会听从他的安排。
那样的时间转瞬即逝。
他好像一转身，那个和他相知相惜的红颜便不见了，变成了一个带着谢意的陌生人。
她脱离了困境，就不再需要他了。
她变得独立了，就不再需要他的拥抱。
一切归于平静了，那节奏紧张时候的权宜之计，就变得有些不合时宜。
他早就知道她会走。
早就猜到她有离开的一天。
他以为自己早有准备。
可真的等到这一天，竟还是那样难受，那样不舍。
车再次启动，他沿着最靠近人行道的道路慢慢行驶着。
心里抱着渺茫的希望，目光在过往的行人身上交错。
他一边苦笑着，一边嘲讽着自己的行为毫无意义，又一边难以控制自己停下来。
目光里的期盼一直都在。
即使心中的希望，渺茫得几乎可以忽略。
那个身影真的出现在眼中的时候，盛居安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否眼花了，是否疯魔了，所以看谁都像是她。
可再一眨眼，那拉着行李箱的瘦削身形却依旧在眼前。
他僵硬着麻木着的心，忽而被这样真实的惊喜击中，一时间竟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伸手拿起旁边的手机。
拨打完颜溪的电话，车在旁边停下。
后视镜里，颜溪对着手机发了会呆，没立即去接。
他心里有些失望。
却又因为确认了那人影是她，难以控制地生长出喜悦来。
接电话。
他在心里默默这么念叨着。
颜溪没有听到他的心声，犹豫了许久，依旧挂断了电话。
她低着头，在路边站定，似乎是在思索着什么。
盛居安心中涌出一阵难以言说的失望。
然而失望归失望，动作上却一点不含糊，下了车，径直走到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