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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居安用了许久的时间，才说清楚那些事。
其中纠葛种种，细节其实仍未能补充完整，却已足够让颜溪理解。
这个过程中，颜溪一直很安静。
她偶尔会以目光回应，表达着自己的疑惑。
偶尔会伸手去端面前的杯子，抿一口冰凉的饮料，微动作泄露着不太感兴趣的情绪。
却鲜少真的开口说些什么。
她枯萎已久的心情渐渐有了阳光，而后几乎在他的叙述里开始生长出繁茂的枝叶。
她甚至来不及表达，来不及说什么。
盛居安送她回家的时候，她脚步轻松愉悦。
“那我先回去了。”
她向着他挥手，告别的时候声音里带着甜蜜的意味。
仿佛时光回溯，回到之前的那一段时光里。
她在那房子里独自生活着。
那是他为她构建的伊甸园，是隔绝窗外风雪的地方。
他们偶尔会聚在一起，讨论着接下来要怎么办，他不会一直停留在那个地方，走的时候，带着她眼中的期待，和随时回首，都能再见到她的安心。
颜溪回到了家。
自上次和何玉芝大吵一架之后，她回家的时候，已经鲜少见到她。
何玉芝并不愚蠢，从前数次挑衅，只是因为她看起来脾气温和，非常好欺负而已。
她软绵如云，又恪守着内心的准则，自然是最好的情绪垃圾桶，最好的宣泄处。
如今颜溪在她面前亮出过了獠牙，她有了风险，自然也有有了忌惮。
发动攻击前，总要先问问可能的后果能否承受得住。
这是动物的本性。
从前却因为她的放任和容忍，让何玉芝得意得忘了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如今陡然又想起来，自然比从前更加谨慎。
她如今怀着颜维山的孩子，那是她最好的筹码，她不敢冒险。
颜溪乐得清静，自然也不会自己去惹什么事。
今日开了门，颜维山和何玉芝并排在沙发上坐着。
颜溪有些诧异，心里知道他们多半是等着她，也知道大概没什么好事，可竟然一点没觉得有哪里不舒服。
大概是心情格外好，她竟然还有了兴致，和他们细细讲一番道理。
“爸。”
她主动喊了颜维山。
踢着棉拖鞋在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她有些懒懒散散的，声音里没多少尊重。
颜维山从她开门，便一声不吭地盯着她。
看她没视他为无物，径直上楼去，而是到了他对面坐下，还主动招呼，他脸色和缓了些。
可也没和缓多少。
颜溪的姿态里都是懒散，他看得出来。
本想立即发作，想起这几天查到的东西，话却又生生拐了个弯。
“颜溪，我问你，你之前的事情，是谁帮你解决的？”
他问得有些含糊，颜溪却立即便明白过来了，他说的是什么。
看来，她之前的暗示起到了一些作用。
他确实去调查她了，也如她所料的那样，调查到了盛居安身上，只是——
她的目光淡淡地自颜维山身上扫过，余光笼罩到何玉芝身上的时候，没忽略她脸上的表情。
身怀有孕，她依旧带着妆，只是比从前稍稍清淡了些。
或许是颜溪见惯了她浓妆的模样，如今偶尔一见她这番样子，竟无端从那张脸上看出一点苍白和恐慌来。
何玉芝的目光毫不掩饰地落在她身上，满是探询。
颜溪笑了一下，在沙发上换了一个姿势。
“爸爸不是已经调查到了吗？还特意来问我做什么？”
她那笑容里带着近乎轻蔑的意味，说话的时候，眼角有些上挑。
何玉芝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她本就不是十分有耐心的人，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也实在惯坏了她的脾气。
她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话未出口，却被颜维山伸手拦住。
那姿态急促，竟没有一点安抚的意味。
他急切地追问道。
“你和盛居安搭上线了？”
何玉芝目光从颜溪身上收回，落在了身边坐着的颜维山身上。
那目光里带着些许恼怒，些许不满。
她想要立即开口说些什么，最后却仍然什么都没有说。
以为她忽而反应过来一些事。
比起争吵，如今更重要的，是确认颜溪是否真的……
她心思有些混乱，这么想着的时候，一半是期待，一边又有些不舒服。
颜溪若能真的搭上盛居安，自然会给颜家带来许多好处。
她跟在颜维山的身边，也能得到不少的东西。
可若这件事是真的，那以后颜溪在颜家的身份，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猫嫌狗不待见了。
此消彼长，颜溪那边掠夺了资源，她这边能拿到的自然而然也就少了。
一时之间，她竟然有些纠结，连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最想要听到的，是什么样的答案。
“爸爸怎么会这么问？”
颜溪状似天真的反问。
她没有直接回应什么，说得轻飘飘的，像是在说什么不重要的事情。
那反问一出口，她似乎又从颜维山急切的神色里领会了什么，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
“爸爸你是想问之前的项目吧？”
颜维山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生得油腻肥胖，喉结藏在肥肉里，并不明显，如今滚动的时候，却十分醒目。
颜溪目光一闪，低下了头去。
“我和他可还没到那个程度……”
她的声音有些幽幽的，似乎带着一点哀怨，隐藏着叹息，又似乎什么也没有。
最后那省略掉的东西也没表达出来，她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何玉芝一眼，而后把话题引向了另外一个方向。
“你不是怀孕了吗？怎么还化妆。”
“化妆品对孕妇的影响可没那么容易规避，要是现在不注意，到时候生出来才发现有什么问题，可就来不及了……”
那声音里潜藏着几分恶毒，连称呼都没有，不敬的意思十分明显。
若是从前，不等何玉芝说什么，颜维山必定已经喝住了她。
如今他却没开口，只是略微皱了皱眉。
小小的眼睛散射出的目光如鹰，落在她身上的时候，带着将信将疑的打量。
“颜溪，你和我好好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