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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群货的脸上浮现出大惊失色以及困惑不解的表情,程煜不由得微微的叹了口气。
他循循善诱的像个幼儿园老师:“你们认为,我自掏腰包给你们发银子,然后让你们在街面上跟那些老娘们儿聊天,是为了什么?”
六人面面相觑,齐齐摇头,程煜不由得再度叹了口气。
其中一人大概是生怕程煜过于失望了,试探着用期期艾艾的口吻道:“程头儿您是想让我们学习平易近人,以便以后穿上飞鱼服的时候,也能不要忘记今天,老百姓惧怕的是飞鱼服,而并非我们?”
程煜无奈了,心道老子那么伟大么?合着我花钱就是为了让你们体会一下大道理?
见程煜明显不满,另一个校尉又道:“莫非程头儿是想告诉我们,用这样的方式更容易获得百姓的信任和情报?”
程煜心道虽然也是谬之千里,但好歹沾点儿边了。
当下也不想再等这几个榆木疙瘩乱猜了,程煜估计再猜下去,天都黑了他们也未必能猜到。
“你是叫秦七是吧?”
那人点点头。
“秦七说的,倒也差不多吧。那么我就要问问你们,你们今天都获得了什么情报?”
这句话一出,六名锦衣卫校尉顿时目瞪口呆,不就是在街上聊聊天么,怎么就问到情报了?之前也没提到情报的事情啊。
程煜叹了第三口气,谆谆教诲:“看来是一无所获了,所以,你们特么的是觉得老子花银子请你们吃德兴楼,又特么每人发了三钱银子,真的就是让你们在街上跟大妈大婶吹牛逼啊还是的啊?老子还是头通的啦?尼玛就算是
要当冤大头请吃请喝,我特么堂堂程大少,是请不起你们逛青楼还是请不起你们去勾栏听曲?麻蛋这条街上的老嫂子小媳妇比青楼那些头牌还好看还是的啊?”
见程煜怒不可遏都拍上桌子了,那六名校尉顿时像鹌鹑一般,胆怯的缩着脖子低下了头。
其实,平日里,漫说程煜只是个小小的捕头,就算是典史乃至县丞到了,他们也绝不会这么低眉顺目。甚至就算是知县老爷坐在面前,他们也不过表面上给点儿面子,心里是半点都瞧不上的。可是对程煜,他们不敢,他们亲
眼看到程煜跟曹正那是勾肩搭背的关系,而费林显然对他也是客客气气,更何况他们昨天就八卦到了一条重要的消息,总旗费林跟程煜,那可是趴过同一具身体......不,是同好几具身体的“表兄弟”啊。是以程煜这个不入流的小快
手,口出污言秽语,骂他们就跟骂孙子似的,他们是真的大气都不敢出一个,甚至还觉得,程煜会这么不留情面的骂他们,那是把他们当自己人的表现。
曹正要是在场,知道了这六个二百五的心声,肯定会气的鼻子不来风,觉得自己有必要好好的整顿一下下属的秩序了。
“按说你们都是精英,而且是卫所一百多号人里精英中的精英,可是你看看......”程煜扫量了一下,确认不在场的有哪四个人。
“你们看看人家王九,还有那个赵一,他们怎么就知道老子到底要你们干什么呢?昨天那么大的命案摆在你们面前,你们特么就知道跟老娘们儿小媳妇儿撩骚还是的啊,老子把你们喊出来,是让你们尽可能多打探一些最近街
面上有没有出现什么陌生的面孔,有没有什么人有不同寻常的举动,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人家就晓得跑到其他地方去,多问几个人,你们倒好,就赖到这条街上。怎么的,这条街捆住你们的脚啦?”
“您早说啊,搞得我们还奇怪着呢,程头儿费那么大劲把我们抽调出来,还换了便服,请了那么贵的酒菜,怎么就让我们在街面上找老娘们儿聊天。您直接说要打探消息不就得了?这事儿我们分分钟给您办了。”
说话者,李四是也。
程煜乜了他一眼,问:“你是不是打算回家把飞鱼服一换,绣春刀一挎,然后把这些市井小民的脖领子一,再然后问什么就有什么了还是的啊?”
六名精英中的精英齐齐点头,张三说:“我们平时就是这么干的啊......”
“我日你......”程煜摇了摇头,总算是没不顾形象的破口大骂,可张三以及其他五人明显听出程煜这句话究竟是什么了,一个个委屈的瘪着嘴,心里指定在想,骂我可以,别骂我妈。
“那老子让你们早早的换上便服干么四啊,玩变装秀啊?你们身上这些吊衣裳比飞鱼服还好看啊?就你们那么,除非你把人带到你们卫所去,否则哪个会跟你们这些二胡卵子讲实话?真以为锦衣卫无所不能啊?人家怕的是
你们手里头的刀,而打听张家长李家短这些流言蜚语,最好的方式就是先让他们放下戒心。一把瓜子就能搞定的事,你非要把人一个个带到卫所去审,还是头脑不好啊?”
六人再度面面相觑,似乎领悟了点什么。
程煜见这些货应该是懂了,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般,不耐烦的说:“行了行了,都知道了就赶快散开来,去好好打听这几天县城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有没有见过什么奇怪的人。”
六人如蒙大赦,急忙起身就要离去,程煜又招手,喊道:“张三李四,你们俩留一下。”
俩人停下脚步,心怀忐忑的对视一眼,不知道程煜把他们留下是福是祸。
那四人对二人报以同情的目光,心道哪个喊你们刚才多嘴多舌的?这下好了吧,被留下来单独开小灶了。
等其他人都走了,程煜招呼二人坐下,二人惴惴不安的看着程煜,不敢落座。
“不要怕,喊你们留下来是有其他事交代你们。”
听到这话,俩人才极为狗腿的坐了下来,一脸谄笑的看着程煜,静候程煜的吩咐。
“你们俩,不要找人聊天了,四下去转转,主要观察茶楼酒肆以及一些带有饭馆功能的客栈,找个人。”
俩人一听来劲了,这才是他们锦衣卫正常的工作,盯梢寻人听贼话,锦衣卫最为拿手不过。
“程头儿您说,是什么鸟人,找到之后还要干他啊?”这是张三。
然而卧龙三尺之内必有凤雏,李四当即接着说:“是带到我们卫所干他,还是带到你们衙门干他......”
程煜那叫一个气啊,他要让这俩人盯的是王雨燕,人家一个大姑娘家的,这俩夯货一口一个干......说实话,程煜现在真有一种甘霖凉的冲动。
“干你大爷啊张嘴闭嘴就是干,那是我大哥的结义妹妹,跑江湖的,我总担心她对我大哥有什么企图,所以,让你们帮我盯盯。
俩人一听,稍有些失望,但很快又来劲了,毕竟,要盯的居然是个女子。
“我猜程头儿大哥那个干妹妹肯定长的很莱斯。”张三颇以为然。
“不不不,你俩才莱斯,你俩莱斯的我都想抽你们了。”程煜客气的回应,吓得二人再度一缩脖子。
“那位干妹妹长什么样儿?”李四总算说了点儿人话。
程煜大致的描绘了一下王雨燕的模样和平日的打扮,由于是江湖儿女,跟县城里那些七大姑八大姨老嫂子小媳妇儿显然在穿着打扮上会有相当大的差别,是以程煜倒是不担心这俩人搞错人,毕竟是锦衣卫,这方面的素质应该
还是过硬的。
张三和李四听罢之后,各自闭上眼思索了片刻,似乎是在根据程煜的话对王雨燕做着画像。
很快,李四睁眼抬头,看到张三还是闭目深思的模样,气的直接在他脑门上抽了一巴掌。
“你特么学老子闭眼干嘛?你会画像啊?”
张三嘻嘻一笑,摸了摸脑袋,说:“我看你闭眼,心想不能让程头儿看出我你会我不会,我就装一下。”
程煜和李四无语的对视了一眼。
找茶摊老板要了根烧到一半的细柴,然后,李四蹲在程煜脚边描画了起来,很快,一张画像就呈现出来,程煜一看,好家伙,还真是有七八分相似。
“官府发的通缉文书,上面那些画像要是有你这个水平,也不会抓错人了。”程煜感叹。
张三一拍正欲站起的李四的肩膀,活生生的又把他拍蹲了下去,笑道:“要说李四这手绝活儿,即便是在锦衣卫里也是稀罕宝贝,官府那边不可能有这种人才。”
“你讲的虽然不错,但是,管你吊事啊!是老子会画又不是你会画。”李四恶狠狠的瞪着张三,恨不能一脚把他从凳子上踹下去以报刚才那一掌之仇。
程煜心道,没想到这卧龙凤雏里,还真让自己捡了个宝,居然有一个会现代刑侦侧写的技术人员。
“既然有了画像,就照着这个找吧,找到之后不要惊动她,暗中盯着就好。’
两人齐齐的点了点头。
程煜不放心,又叮嘱一句:“别让她发现了。
俩人似乎有些郁闷,李四道:“程头儿,您这也太小看我们了,我们锦衣卫盯梢,还从来没听说有普通人能发现的。”
张三很以为然的点点头,望向程煜的眼神有些幽怨。
程煜心道得亏叮嘱了一句,否则,就他俩这态度,指定会被王雨燕发觉。
“你们俩别掉以轻心,这个女子在江湖上也有些名气,要论武功,怕是你们曹头儿也未必是她对手。警觉性很高,你俩一定要小心行事。
听到这话,俩人也不由微微一凛,收起了轻视之心。
见两人郑重起来,程煜这才放下心去,不管如何,锦衣卫在盯梢这一块上,显然是有其独到之处的。
离开茶摊的时候,张三似乎不十分相信的小声问:“程头儿,那个干妹妹武功真的比曹头儿还高?”
程煜白了他一眼,但还是点点头说:“也就气力上吃点亏,要是气力相当,你们曹头儿在她手下走不过十招。”
俩人对视一眼,心道真的假的?但总算是彻底重视起来。
待二人离开之后,程煜抬起头,举目远望,太阳阴阴偏西,但阳光依旧刺眼,使得程煜不得不微微眯起了双目。
远处,鼓楼之上,计时的牌子已经翻到了申初一刻,这说明现在的时间已经过了下午三点一刻。
程煜四下里看了看,也并未见到有任何异常,便朝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
门口的小厮,远远的看到程煜走进了胡同,不知道自家主子为何会在当值的时间回来,赶忙进去禀明了安福儿。
安福儿小跑着出来,程煜也正好走上台阶,安福儿道:“哎哟,我的爹,您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程煜摆摆手,问:“我大哥在家么?”
安福儿赶忙说:“孙爹上午回他宅子里看了看,我差人想帮他收拾收拾,但他拒绝了,叫我把人带回来,不要打扰他,他一个人在宅子里呆了会儿,回来用了午饭,此刻真在内院练拳呢。我跟孙爹说,他那宅子里虽然咱们一
直帮着打扫,但手底下也没个使唤的人儿,还是住在咱家的好,省的您回来又为此不高兴。他表示他没打算搬回去,就是回宅子里看看,我这才放下心来。”
“雨燕妹子呢?”程煜又问。
“王娘还是一早就出去了,晌午饭也没回来吃,这会儿也不知道在哪逛呢。要说这王娘也真是玩心重,来了三日,日日出门,天不黑是绝不回来的。”
程煜点点头,说:“去打两盆洗脸水来。”
安福儿领着程煜进了宅子,自去打水,程煜则是迈步朝着后院走去。
刚进去,就看到孙守义精赤着上身,正在院子里打着一套拳。
程煜也不吭声,靠在一棵歪脖子梅花树上,静静的看着孙守义打拳。
安福儿带着两个丫鬟端着两盆水进来,程煜摆摆手,示意他们别吱声,一起等着孙守义打完了这趟拳。
收了拳势之后,孙守义冲程煜咧嘴一笑,他这种武功高强之人,哪怕是全神贯注练拳之时,有人进来又岂会不知?但程煜没喊他,他自然也就打完拳再说。
“这个时辰怎么回来了?”
程煜招手,让丫鬟把两盆水放在石桌上,招呼孙守义洗把脸,擦擦身子。
他自己则是洗了洗手,又将布巾放进水里湿润了之后净了净面,这才说:“一天都在街市上摸排,有些乏了,回来歇歇腿儿。”
孙守义憨厚一笑,当然知道这不是实话,程煜要歇腿,街上随意找个茶馆酒肆都可以,别说他不在乎这点儿小钱,就算不想花钱,以他捕头的身份,也有的是茶馆酒肆的老板愿意招待他,一天一家,不重样的吃个大半年没问
题。
洗了脸,擦了身子,程煜挥挥手让安福儿带着丫鬟下去了。
孙守义在程煜身旁坐下,问道:“老弟这是有事要问我?”
程煜点点头,径直把黄平说的那个故事讲给了孙守义听。
“大哥,这个黄平,在你回来那日,就到衙门找县丞叮嘱过,所以我今天去质问了他一番,咱们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总没来由让人平白的怀疑。”
孙守义稍稍沉吟,道:“这故事倒是编的不错。”
程煜一愣,道:“怎么说?”
“当年,那几个家伙找上门来,说是常德的香三爷介绍的,想让我帮着收点器物。我告诉他们,我们已经不干这行很多年了,让他们另寻他家。那帮人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说,商量了片刻,就问我有没有介绍,还说可以给我
些介绍费。我犹豫再三,还是觉得只是介绍倒也没什么瓜葛,于是就让他们把那些明器取出来看了看。”
“为何要看?”
“不看明器的成色,又怎么知道介绍给谁?就拿当年你爹来说,要是明器的成色太低,给你爹那是要被你爹扔出去的。可若是东西好,你介绍到那些二五郎当的家伙那去,他们压价太狠,保不齐跟那几个人就打起来了。虽说
只是介绍,但总要先验验货。”
程煜心道果然处处都是门道。
“那几个人带来的东西,的确是好东西,其中也的确有一枚你所说的武将腰牌,但只是个忠武将军,并不是所谓的三品。在宋朝,从三品下也得是归德将军。而且,那些人手里的东西,跟那个黄平所说的年代不符。一个宋朝
开国的三品将军,哪怕是四品吧,宋太祖建国时,少说也得三四十岁了吧,算他还有四十年可活,也就是真宗年间下的葬。甚至早点儿,是太宗年间就死了。
孙守义说的真宗,指的是北宋第三位皇帝赵恒,他是在北宋建国第三十八年继的位。而太宗则是篡了自己哥哥位的赵匡义,在位二十余年。如果黄平的先祖是北宋开国的三四品武将,那么的确最有可能就是死在这两任皇帝的
时期。
“太宗节俭,是以下旨无论何人,下葬都不许厚葬,包括他自己在内。是以数百年来,宋墓被盗的不少,但都没有起过太好的东西,尤其是见不到汝瓷。可是,那几个家伙掏出来的十三样明器里,光是汝瓷就占了七件。所
以,那个宋墓,绝不会是什么开国将军的墓。别说他一个区区三四品的武将,就算是皇室,就算是一品大员,也绝不敢用汝瓷陪葬。要说是宋末或还有些可能。更何况,你说那黄平言说,墓中是石棺......宋初恐怕一品也不敢使用
石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