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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书房，宫易就有种不祥的预感。
傅胜完的周身都带着压抑的气息，和往日那个带着和善面具的中年男人大相径庭。
似乎是察觉到了宫易的紧张，傅胜完嘴角扬起一个笑容，但是让人更觉得阴森可怖。
“来了？坐吧。”
“是，按照您的意思，和慕少一吃完饭，我就赶过来了。”
“嗯，你都和他聊了些什么啊？”傅胜完逐渐恢复了之前的语气，显得云淡风轻。
明知道他是明知故问，但宫易丝毫不敢松懈，一五一十地叙述了方才和慕岑的见面。
听完以后，傅胜完的神情再次缓和了一些，“哦，这应该是你和阿岑的第一次单独见面吧？”
单独见面？真是一个可笑的说法。
宫易面上还是谦卑的点头，“是的。”
“你感觉阿岑怎么样？”
又是一道送命题啊……“慕少这么年轻，就这么有魄力，实在是让人钦佩。不过到底还是阅历不足，有些稚嫩之处，恐怕还要傅先生提点几句了。”
傅胜完“哈哈”笑了几声，“是吗？你这会儿倒是说得轻巧，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被阿岑狠狠压着，大气也不敢出。”
对于他监视二人的事情，丝毫没有遮遮掩掩。反倒是宫易一脸尴尬地低下头，一言不发。
“行了，我也没打算嘲笑你，也没打算责怪你。宫易，你跟在我身边也很久了。虽然不如阿岑，但也是看着你长大的……”傅胜完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
宫易立即头皮发麻，“是……”
“我也就把话说明白了，如今阿岑对我产生了一些误会。这孩子脾气倔起来，的确是超出了我的想象。方才你和他吃饭的时候，应该也能感觉得到，他对我很不满，巴不得拉着全天下的人都与我为敌，对吧？”
他尴尬地挤出个笑容，“我倒觉得慕少倒也不至于……就像您所说的，其中有些误会。除了一开始讽刺我几句，慕少也没说什么过分的话。”
“哦，看来是我多想了。”
傅胜完的眼神中散发出一股冷意，宫易立即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不过，傅先生还是要加以制止，再放任慕少肆意妄为下去，迟早会演变到难以收拾的地步。”
“比如说呢？他会做些什么事情来？”
宫易知道，傅胜完这些看似漫不经心的话语，实际上都是在探明他的忠心——毕竟，慕岑的立场早已经分明，宫易身为傅胜完的手下，其实也是心知肚明的。
他下意识将头埋低，额角已经冷汗涔涔，“一开始恐怕只是想给您添堵，或许之后就会明面上与您作对。”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宫易，刚才你们吃饭的时候，我也没听说你劝他几句啊？”傅胜完的眼角一挑，闪烁着精明的光。
“额……慕少毕竟年轻气盛，又缺乏阅历，一时不能明白您的用心，但慕少毕竟是慕少，慕家的事情也不好由我这个外人说三道四。再者，我也不太了解慕少的性情，若是起了反效果，那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所以，还是由傅先生亲自督劝慕少比较好。”
傅胜完脸色缓和了几分，“噢，这倒也是，是我想得不够周全了。那，往后若有你帮得上忙的……”
还没等他说完，宫易已经抢先答道：“您尽管开口，我和宫家都会和从前一样，为您尽心尽力。”
“那就好。”傅胜完又爽朗地笑了几声，完全不见方才的阴郁，“先回去吧，宫易。有事我会找你。”
“是。”宫易顿时如蒙大赦。
“别忘了我之前叮嘱你的，盯好你的弟弟。还有，如果阿岑再找你的话，你就把你的态度给表明清楚了，免得阿岑产生什么误会。”
与其说是慕岑会误会宫易的态度，不如说是傅胜完再暗示：如果下次再这样态度模糊的话，傅胜完就当他有叛变之心了。
宫易不敢多想，只能忙不迭地应承着，随即走了出去。
等到宫易走后，傅胜完的双眉紧紧皱了起来。
凌志凯看到傅胜完的忧虑神情，一心只想着将功补过，立即凑了上去，“宫先生这不是已经向您表面立场了吗？他是不会背叛您的。宫先生跟了您这么多年，应当信得过才是啊。”
“我当然会相信他……如果连宫易都失去了我的信任，那么现在我的处境可以说是千钧一发了。但是他说的那句话……呵呵，听听也就罢了。正因为我了解他，所以才更不放心。”
“其实少爷今天直接约了宫先生出来，也很蹊跷。他知道宫家同您的关系，应该不会贸然做出这样的举动才是……”
傅胜完将手指按在自己的太阳穴上，“这也是我烦心的原因。”
慕岑再怎么单纯，也不可能蠢到去宫家旗下的饭店吃饭，也不可能不知道，以宫家和傅胜完的关系，傅胜完会眼睁睁看着他们吃饭，却不派耳目过去监视。
而他还如此直截地说出了宫易是傅胜完的狗这种话。
慕岑到底想做什么？
“傅先生，属下说句实话，您没必要如此忧心，少爷再怎么也是您看着长大的。以您对他的了解，万事都可以防范于未然，少爷根本没有机会真的掀起什么风浪……”
“蠢货，你懂什么，滚！”
又被劈头盖脸地狠狠骂了一通，凌志凯一脸错愕惊慌地低下头去，“属、属下愚钝……”
“给我滚，不想看到你这种废物！”
凌志凯赶紧退了出去。
傅胜完焦头烂额地独自坐在书房内。
凌志凯待在慕家这么久了，现在竟然也变得如此没用。
若换在以往，他断然不会因为情分就留下他，犯下这样大错，唯一的去路就是被残忍丢弃。
可是慕岑的反扑来势汹汹，眼下他身边真的能信任的人已经不多了，对于凌志凯也只能暂且留下。
……
凌志凯灰心丧气地走出慕家，坐上自己的车，因为心不在焉的缘故，竟然没发现车里已经坐了一个人。
他一走进去，立即头上就挨了一下，随即昏了过去。